【燃晚】又一春

*《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》七夕24h  12:00
大结局后又穿回去的0.5x被0.5复生的楚晚宁 

危楼高百尺,手可摘星辰。 

少年楚晚宁足尖一点,身形顷刻朝上掠去,死生之巅通天塔拢在沉沉夜色里,云雾间露出一截深色塔尖。这个时节,通天塔下的海棠花树早已枝叶凋零,仍旧温温柔柔的样子。 

夜风中楚晚宁衣角翻飞,袍袖猎猎,人未至声先到,树下一道山岳似的高大黑影闻声侧头,动作间九重冕旒作出玉石相击之声,楚晚宁心下稍定——墨燃果然在这儿。 

也只有他,每年这个日子雷打不动地来,一呆就是一个昼夜。 

踏仙君也认出了楚晚宁,他原本是倚着什么东西站着的,见了楚晚宁,人界帝君却仿佛突然卸了力,缓缓蹲下,一撩衣袍,丝毫不讲究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哼哼道:“楚晚宁……” 

硌在喉头含糊不清,声音渐渐低了下去。 

“……嗯?”楚晚宁落地,还未站稳,先嗅到一股酒香,风把这味道送的很远,远得似乎穿越了很久的光阴,百转千回地在他脾胃里绕了个圈。 

这味道太熟悉,楚晚宁不由想,我以前很爱饮酒吗? 

他此生从未饮过酒,踏仙君不让他喝,色厉内荏地呵斥他年纪轻轻喝什么酒,说本座当然知道你是重生的,可你身体难道不是十几岁的少年吗?又酸溜溜道本座亲手给你做的糖渍草莓汁怎么不见你急着喝,呵呵冷笑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,男人果然都是负心汉云云。 

楚晚宁:“……” 

他用一种“我看君大约有病”的眼神面无表情地盯着踏仙君,如果昔日是他晚夜玉衡的成年身躯,这副表情一摆出来应当是很冷淡、很威严、很楚晚宁的。 

可他这幅少年身躯还未长成,这辈子有踏仙君一心待他好,平心而论墨燃很会养人,以前的楚晚宁脸上常年不见一点肉,肤色苍白,唇色浅淡,仙风道骨的样子。现在少年脸颊柔嫩,下巴收出一点圆润骄矜的弧度,因此这样一点也不威严冷淡,倒像只受了委屈独自生闷气的小奶猫,反正踏仙君一眼看过去,心先软了一半,一边暗骂自己不成器,更多闹人的话说不出,一边恹恹总结道:“本座说不能喝就是不能喝。” 

今日不同,许是地点特殊,时间特殊,也许是星月当空,今晚的月色太温柔,模糊了故人的边界,总之踏仙君呆愣愣地一手支额,瞧了楚晚宁一会儿,突然从身后拎出个酒坛子,被上好梨花白浸润的喉嗓微微沙哑,黑中发紫的眼眸半阖,眼皮低垂,又低低地叫:“晚宁?” 

楚晚宁说:“做什么?” 

他走近了,踏仙君眨了眨泛着血丝的双眼,一手还递着酒坛,只能抻个委委屈屈的懒腰,两条长腿伸得更开,懒洋洋地得意一笑:“特意给你留的,上好的梨花白,不要吗?” 

两秒后,楚晚宁抱着酒坛子咳成了惊天动地的一只活虾。 

踏仙君毫毫不留情,噗地哈哈大笑,被楚晚宁气恼地撞了一肘,也不生气,拉着楚晚宁摁在自己怀里,团巴团巴他身上的暖软狐裘,怀抱着他,方才开口,踏仙君大概这辈子都学不会如何正确表达关心,好好的一番话说出来夹枪带棍似的:“怎么今日到这儿来了?天这么冷,你也不怕冻着,又要本座照顾。” 

楚晚宁没理他,男人温暖的怀抱给了他一点慰藉,他沉默片刻,说:“我做梦了。” 

踏仙君酒醒了小半,意识到楚晚宁是又恢复了一点前生的记忆,他所用的重生之法与墨宗师那次不太相同,重生重生,就当真是重活一次,从零开始,踏仙君本有遗憾,以为之前的事他不会再记得了,谁知随着年龄增长,前世的记忆却慢慢以做梦的形式重新忆起。 

 楚晚宁重生后,如今长到十四五岁,那么他恢复的记忆就只能是…… 

楚晚宁说,每一个字都带着隔了惶惶数十年的血气:“我梦到我师……怀罪大师,要我以身殉道,挖了……挖了我的灵核。” 

踏仙君抱紧了他。 

楚晚宁目光垂落,淡淡地望着地面,又似乎什么也没看,断断续续地道:“我并不觉得很难过,大概是前世的事,只是我不明白,为什么他要这么做……为什么?” 

为什么? 

这大概是两世楚晚宁的疑问,前世他孤身一人,无处可诉,时隔一生,如今有人疼他,在踏仙君怀里,他终于不甘又委屈地开口,问一句为什么呢。 

踏仙君想起墨宗师那个红尘中怀罪留下的回忆卷轴,暗紫色的眼眸一丝狠戾一闪而过,声音难得温柔缱绻地:“……因为他配不上你,没人配得上你,你是……你是全天下最好的楚晚宁。” 

楚晚宁莫名觉得难过,他隐约察觉到踏仙君这句话把他捧得多么高尚又孤独:“那你呢?” 

你不陪我吗? 

“我会一直在你身边,”踏仙君喃喃道,“直到你不需要的那一天。” 

如果你想起全部的那一天,还愿意接受我的话—— 

我永远、永远在你身边。 

心念一动,踏仙君突然很想把前世的一切都告诉他,这样瞒着藏着又能改变什么?楚晚宁会渐渐恢复记忆,到那时他们又该怎样面对对方? 

可即使有愧疚做筏,两世的纠缠做浆,踏仙君还是强势的,他是巫山殿恨不得把爱人死死捂在自己怀里,一口口吞吃入腹的人界帝君,因此他眼睛憋红了一双眼,嘴唇开开合合,如此数次,深吸一口气,手臂不自觉环紧了楚晚宁,方道:“你以前问我为什么每年这天都要来这里,当时我不肯告诉你,现在你还想知道吗?” 

楚晚宁不明所以,不知道他话题怎么变得这么快,茫然抬眼看他。 

踏仙君一下下蹭着楚晚宁的头发,沉默半晌,低声道:“这块无字石碑,是我爱人的墓。” 

楚晚宁身躯一僵。 

“……今天,是他离世的日子,这里,是我第一次……算是第一次见他的地方。” 

“楚晚宁。” 

踏仙君声音里隐约有了哽咽哭腔,他顿了顿,强行把浓重的悲伤压下去,细细碎碎的冷意还是一寸寸顺着他的脊骨缓步而上,把他从头到脚冻成了冰,只有怀里这方寸之地,这样好的一个人,他即便是冻僵、冻死,也要以身做墙,护好他最后的一捧火。 

“楚、楚晚宁……”他呜咽道,“你知道吗?这是你的墓……你,你是我的爱人。” 

楚晚宁蓦得瞪大双眼,细白手指掩在袍袖里,痉挛地搅在一起,不自觉地发着颤。 

“……” 

踏仙君先前不欲让楚晚宁知道他们之间的真正关系,能瞒多久瞒多久,一方面是当时楚晚宁心智尚小,分辨不清,另一方面则是因为——他害怕。 

所以他一直骗楚晚宁,说他是他的师弟,出了意外身亡,做师兄的不忍他就这么离去,故为他寻得重生之法。 

可若不是关系匪浅,哪一对师兄弟会为彼此做到如此地步。 

何以窥不破。 


后来得知了所有前尘往事的踏仙君一直觉得,在最开始的,什么都没改变,只有他和楚晚宁纠缠的那个时空里,楚晚宁有过两次死亡。 

第一次,是他少年意气,欲劝服冥顽不化的师尊睁眼看看这尘世,却被最信任的人一刀剜心,那个骄傲温柔,会笑会跳的少年楚晚宁就随着他再不回头的少年时光一齐埋葬了。 

第二次,他抱着最后的希望,将碎魂打入他大逆不道的徒弟体内,希望他歧路回首,而他自斩退路,毫不犹豫地入了地狱。 

他一直都是这样。为众人抱火者,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。楚晚宁始终是一个人,把自己燃尽了也不觉得苦,踏仙君不,他去过另一个红尘,看过墨宗师的记忆,从他不知为何又回到了自己所处的红尘中,回到楚晚宁死后的第一年,他就一直在尝试让楚晚宁重回人世,即使这很难,可他做到了。 

他欠这个尘世的楚晚宁很多,最重要的是欠他一句道歉,一定要亲自对他说。 

“楚晚宁,师尊,我爱你,对不起。” 

怀罪留在龙血山的回忆卷轴,是墨燃陪着楚晚宁看的,后来踏仙君从墨燃的记忆里得知了这件往事,整个人简直支离破碎。他和墨宗师不同,自他炼出第一颗珍珑棋子起,他就没有做过一天好人,楚晚宁死前,他恨他从不对自己好,楚晚宁死后,他恨楚晚宁狠心丢下他一个人,他自认为他对楚晚宁的欲也是由恨而生,竟是直到死后,天地间只余一缕残魂,才终于和自己妥协,干巴巴地承认:哦,是我爱他。 

这样一个人,骤然被颠覆了世界,他只觉得荒谬,只觉得疼。 

他不是不知道楚晚宁好,却不知原来那么早,早到故事的最初,什么爱恨都还未曾刻骨,楚晚宁就已经救过他一次。 

后来他翻到了那副回忆卷轴,一个人在里面待了很久,看了很多次,最后一次卷轴里的内容放完,陷入长久的黑暗,踏仙君也没撤出神识。 

他长久地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,似乎想了很多,又好像什么也没想,他太需要一个人独处一会儿来拼起自己濒临破碎的心和灵魂了,直到黑暗又一次亮起来,怀罪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再度出现。 

踏仙君满腔愁绪被打断:“……?” 

这臭不要脸的老秃驴什么情况? 

臭不要脸的老秃驴定定怔了半晌,念一声佛号,叹息问:“是墨施主吗?” 

踏仙君:“……是你麻痹墨宗师。” 

“如果是墨施主,还请施主不要将贫僧下面说的话告诉楚公子,如果看到此处的是楚公子……” 

怀罪作了一鞠:“还请您不要继续看了。” 

嗯? 

本来鄙夷地乜着他的踏仙君愣了一下,疑惑顿起。 

是什么东西,可以让墨燃看,却不能让曾为亲徒的楚晚宁知道? 

踏仙君面色有些不善,心道如果这秃驴想做什么对楚晚宁不利的事,他一定扭头就去给楚晚宁告状。 

于是他不满腔愁绪了,也不鄙夷了,非常轻松地盘膝而坐,一手支额,打算看看怀罪会递怎样的把柄给自己。 

“当年天裂之战,楚公子陨落,贫僧与墨施主合力施展重生之法,使楚公子重返人间,然而,这并不是唯一的重生之法,至少对楚公子来说,不是。” 

“楚公子是炎帝神木所化的神木之灵,当年贫僧怕一次不成,将炎帝神木分为两段,所幸一切进展顺利,余下的那段炎帝神木便一直被封存在无悲寺贫僧禅房的床下暗格里。” 

“贫僧偶然间曾于古籍中觅得一部功法,名为《又一春》,上面记载了如炎帝神木这类神物化灵的重生之法,也放在那暗格内,只是此法凶险异常,比上次重生只有过而无不及。” 

“贫僧行走世间百余年,情缘尽断,唯有楚晚宁这一缕牵挂,修真大道道阻且长,他日若再生变故,还望墨施主怜惜他,助他……回家。” 

助他回家。 

原来——竟还能回家吗? 

“哈——哈哈……”踏仙君从重生之法就怔愣住了,听到这句助他回家,他眸中血红,汗湿的鬓发贴在额角,忍不住放肆狂笑起来,然而笑着笑着似有泪流,嘶声怒吼道:“怀罪!楚晚宁!” 

为何不早说?为何不早说! 

若他前世就知晓,他何至于孤家寡人,何至于沦为傀儡,何至于成为行尸走肉的一具活死人! 


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又一春,踏仙君——满手血腥的罪人,居然还能迎来自己的又一春? 


不知幸或不幸,在一切尘埃落定后,他回到了前世。 

他满怀焦虑希冀地前往无悲寺,幸运的是,同样在怀罪曾居住的禅房床下,发现了一个暗格。 

《又一春》载:神物化灵乃天地造物,存于世又脱于世,受凡人轮回之苦,也可脱开大道,自成天地。 

这些弯弯绕绕踏仙君不怎么能看懂,好在怀罪大约有过对阅读者文化水平的忧虑,另放了一卷手札在侧,详细写了他关于神木重生之法的见解。 

他说,若想楚晚宁使用此法复生,需焚其肉身,寻一片灵力充沛的灵土,落叶归根,先行吸收天地灵气。 

——红莲水榭莲开满池,终日灵力充沛,楚晚宁的尸身有踏仙君的灵力得以不腐朽化骨,踏仙君看过怀罪留下的手札与功法后,栖于莲上,合衣抱着楚晚宁的尸身躺了一夜,一夜未眠,翌日清晨,他一把灵火烧了这具前世今生加起来陪他三年之久的尸体。人的骨灰并不像大多见的只有一小坛,很多,踏仙君寻了一金碧辉煌的容器,想了想,又换成素色器皿,装了楚晚宁的骨灰埋在红莲水榭灵气最盛的一处地方。 

他提醒自己道,楚晚宁不喜这般艳俗的东西。 

怀罪在手札上写:然后,需将余下的炎帝神木雕成楚晚宁的模样,机会只有一次,还望施主千万慎重。 

——踏仙君练了一年木雕,他看过墨宗师的记忆,知道楚晚宁小时候的样子,废了上百块木头,一年后,他于红莲水榭刻下了在炎帝神木上的第一刀。 

怀罪又说,在木雕快要完成时,需引入楚晚宁的一段残魂,不一定要完整的三魂七魄,只要有一段残魂,与楚晚宁有联系就好,否则,神木化成的便是一个全新的人,与楚晚宁没有半点关系。 

——这个做起来也不难,楚晚宁死前,为解长恨花蛊,将毕身残魂尽数打入墨燃体内。木雕将近完成时,踏仙君闭关九日,搜魂之术一点点逼出楚晚宁的碎魂,踏仙君额角遍布冷汗,心痉挛似的抽疼,不是为自己,而是想起了楚晚宁。 

把不属于自己的魂魄逼出疼痛已到如此地步,当年重伤濒死的楚晚宁割裂魂魄时又该是怎样的苦痛?他当真不敢想。

最后也是最凶险的一步,楚晚宁魂魄有失,需以一在世之人两肩、头顶魂火温养方能转圜,而魂火明灭关乎性命,稍有差错便是死亡。

可踏仙君只是近乎满足的想:“我终于能为你做些什么了。”

他对楚晚宁的爱,并不比墨宗师少半分。


 最后他按《又一春》记载的功法,把楚晚宁受过天地灵气滋养的骨灰、有楚晚宁残魂的炎帝木雕炼成一颗小小的青色树种,待小树长成大树,楚晚宁由此粹为真正的神木之身,就是他复生之日。

踏仙君把树种种在红莲水榭莲池旁,他要楚晚宁看得到叶落花开,听风赏雪,而他日复一日,所做只有一件事——等待他归来。


 蜀中有一句垂髫小儿都会念的诗,踏仙君觉得很适合现在的自己和楚晚宁,他龙飞凤舞地写下这句诗,贴在了红莲水榭的主卧。

“春种一粒粟,秋收万颗子。”

现在种下一颗树种,成熟后可以收获一个楚晚宁。

只是自此,自此——

往来寒暑二十年,不见临安故人某。


 “……我是你的、你的?”楚晚宁手指越攥越紧,牙齿紧紧咬着,然而他颤抖的幅度是如此明显,以至于唇齿间忍不住溢出牙齿战战的轻微声响,只是隔着重重衣料环抱着他的踏仙君却没有察觉到,接口道:“你是我的爱人。”

说完,他苍白的面色上少见地染上了红晕,暗骂自己跟墨宗师混久了,都染上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毛病!

“爱人……?”楚晚宁跟着重复了一遍,心中突然涌现无尽的酸楚,天寒地冻,他薄薄的眼皮覆着一层潮红,那是他强行忍住了落泪的冲动。

仿佛什么东西破碎了,涌出汩汩热流,顺着脊柱往上,一把火烧尽了胸腔,楚晚宁有些惶急地抓紧了踏仙君的手,喉间沙哑地问:“真的吗?”

踏仙君说:“真的。”

楚晚宁难以忍受地摇头——如果是真的,为何他脑中会闪现出那么多决绝的、仇恨的画面?为什么墨燃割开他的咽喉,血液寸寸蜿蜒而下,踏仙君面容狰狞,是他从未见过的神色。

墨燃说:“我会永远陪着你。”

墨燃还说:“楚晚宁,地狱太冷,你来殉我。”

原来这就是他的前世,原来前世的他,竟一直被墨燃恨着吗?

踏仙君终于发现不对,一把攥住楚晚宁细长的五根手指,扭过他的脸,一眼望见了楚晚宁冷汗遍布,嘴唇青白的模样,音调几近撕裂:“楚晚宁?怎么了,你哪里难受?楚晚宁!”

楚晚宁却听不得了,墨燃这一句话意外引得他深埋魂魄庞大的记忆苏醒,他整个人都是迷蒙的,踏仙君的脸不断在他眼前闪现,少年,青年,害羞的,苍白的,最后凝为眼前这个焦急彷徨的男人。

他反手握住踏仙君的手,力道之大使踏仙君骨骼生疼,踏仙君却顾不得这些,因为紧接着他听到楚晚宁喃喃地道:“是我、是我薄你,死生不怨……”

“墨燃……墨燃!”

轰!

又是这句话——踏仙君呼吸一窒:他还是想起来了。

楚晚宁一双长眉紧拧,他呼吸似乎都非常艰难,却还是一字一顿地:“等我……墨燃,你等等我……”


楚晚宁陪着他,从少年到青年,看他由温柔良善的少年变为人人唾骂的踏仙帝君;

他也陪着楚晚宁,陪他重活过一次,从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中挣扎而出,恢复记忆,又是那个光风霁月心怀苍生的北斗仙尊。

世事如一遭颠倒的轮回。


……我等你,我一定等你,只要你醒过来还愿意我在你身边,我哪里也不去。 

踏仙君抱着昏迷的楚晚宁回了红莲水榭,一日日守着他,楚晚宁开始几日只是沉沉睡着,后来渐渐有了动静,喉间溢出含糊不清的话语,额角冷汗浸湿鬓发,似乎挣扎在什么噩梦里。

踏仙君带给他的,一直是噩梦。

半月时间眨眼而过,期间,踏仙君没有出过红莲水榭一步,也没有让楚晚宁离开自己视线超过一刻钟,他的事务在红莲水榭的书房匆匆办完,就回去楚晚宁身边守着他,他看不够这张脸,不知道楚晚宁醒来他们会走向何方,因此每日都当与他纠缠的最后一日来过。

这日楚晚宁浑身盗汗,唇角紧紧绷着,踏仙君不断将灵力输入他体内,试图安慰他减轻他一点痛苦,他把楚晚宁抱在怀里,两人额头相抵,他闭着眼,憋了半晌,还是说:“原谅我……对不起,楚晚宁我求你……”

“……”蓦得听见有人回应,一字一顿咬得艰难但肯定,是楚晚宁,他指尖颤抖,缓缓抚上墨燃的脸,“……我没有、不原谅你,你怎么这么傻?”

楚晚宁艰难道:“我一直也、也喜爱你,可你——不能因为我不说,你就察觉不到,就以为不存在啊……”

“我,我罪孽深重……”踏仙君哭了,低头死死磨蹭楚晚宁的脸侧,凑上去虔诚地亲吻他的唇角,“好、好。我最喜爱你,最喜爱你……” 


上天待墨微雨真的不薄,他又迎来了他的春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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